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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任中杰传奇】七

发布时间:2019-09-28浏览:

闪,自言自语道:「果然是这样。」其他人却还是摸不着头脑,个个都是满脸茫然。

任中杰道:「当年逍遥山庄被害的几位高手,死法都极其惨烈,一个身首异处,一个乱箭穿心,一个身中剧毒,一个被活活勒死,一个被大卸八块,一个被开膛破肚。」

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,环视着诸人淡淡道:「这下你们总该明白了吧?」人人都恍然大悟,脸色全都变的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。

柳如枫俏脸苍白的道:「彭泰身首异处,静慧师太乱箭穿心,玄灵子道长身中剧毒……天,这……这太可怕了。」

江松林冷静的道:「凶手故意用当年的杀人手法来行凶,在他来说,这样才算是彻底的报了大仇。」

谢宗廷长叹一声道:「杀人不过头点地,虽说复仇无可厚非,但他用如此手段来折磨人,实在是……唉……」

他摇了摇头,脸露不忍之色,再说不下去了。

崔护花却双眼发光,喝采道:「好,好!这就是说剩下的三个真凶,一个会被活活勒死,一个会被大卸八块,还有一个会被开膛破肚……哈哈,这就叫恶有恶报,痛快啊痛快!」

他仰天长笑,仿佛出了胸中一口恶气似的,大步离开了现场。

众人各自怀着心事,默然不语呆了片刻,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开了。

任中杰飘身上前,从铁木兰怀中接过昏睡的胡仙儿,伸手在她穴道上一按,只听「嘤咛」一声,她悠悠的醒了过来,揉了揉眼睛。

「胡夫人,祢若想保命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说真话。」任中杰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双眼,一字字道,「告诉我,祢是不是当年的六位凶手之一?」胡仙儿娇躯一颤,垂头欲避开他的视线,可是眼光却正巧又瞥到了玄灵子那可怖的尸骨,不由发出了惊惶的叫声。

在一旁的江松林沉下脸,断喝道:「祢还不明白吗?只有跟我们合作才能逃过凶手的追杀,祢难道要死到临头才后悔吗?」胡仙儿花容失色,眼泪哗哗流了下来,哽咽道:「我说……不错,我也有份参与当年的罪行……」

她全身发颤,一副娇柔脆弱的样子,铁木兰不禁起了同情之心,白了两个男人一眼道:「你们就不能态度好点吗?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?」说着重新从任中杰手臂中扶过胡仙儿,柔声安慰道:「祢别怕,有什么话慢慢说。」

胡仙儿紧紧抓住她的手腕,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,嘶声道:「我什么都说出来,你们……你们能保证我不被杀害吗?」铁木兰斩钉截铁的道:「我保证,我们绝不会让凶手伤到祢一根头发!」看着她那信心十足的模样,江松林和任中杰对视一眼,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。

************太阳下山了,又一个寒冷的冬夜来临。

「青松轩」最大的一套居所里,两男三女正围着烛光坐着,飘摇的光线照在他们的脸上,每个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不可捉摸。

良久,任中杰站起身,打了个哈欠道:「夜了,我们总不能一直坐到天亮,还是去睡吧。」

胡仙儿垂下头,轻声道:「我睡不着……」

铁木兰拍着胸脯道:「别怕,有我们贴身保护,凶手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伤害不了祢!」

胡仙儿咬着嘴唇,喃喃道:「不知怎么搞的,我总是有种可怕的预感,也许我……我活不过今晚了。」

铁木兰秀眉一扬,叱道:「别胡思乱想了!我倒要看看,有哪个凶手敢到我们眼皮子底下来行凶!」

「是呀。」玉玲珑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,娇笑道,「有两位著名的捕快,再加上一个智勇双全的浪子陪着,胡夫人祢还担心什么呢?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害怕。」

铁木兰没好气的瞪着玉玲珑,颇不客气的道:「我们是有公务在身,玉小姐祢又是干什么来着?为何一直赖着不肯走?」

玉玲珑向任中杰努了努嘴,嫣然道:「任公子在哪里过夜,小女子自然就跟到哪里呀。谁叫我跟他这么谈的来呢,没有他我简直睡不着觉。再说,多我一个人也可以多出一份力呀,又有什么不好呢?」

铁木兰气的直跺脚,可是又拿她毫无办法,瞥眼又见任中杰视若无睹的样子,心头更是恼火,赌气不再开口了。

江松林一挥手,沉声道:「就照我刚才的布置,大家到自己的地方去休息吧。

今夜不可大意,但也不必过于紧张,沉着应变就行了。」几个人都点了点头,分别走了出去。

铁木兰陪着胡仙儿走进里间的卧房,合衣在床上躺了下来,弧形刀就摆在手边。

玉玲珑就睡在相邻的外间,只隔着一道门帘。

而任中杰和江松林则一前一后的守住了这处居所,各自掇了条板凳,就在走廊里睡下。

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下,今夜凶手不来则矣,要是真的敢来行凶,绝对无法瞒过他们的视线!

铁木兰深深的相信这一点,所以她半点也不担心,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心情,渴望着凶手能「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」!

她的弧形刀可不是吃素的,一定能顺利捉到这满手鲜血的凶犯!

到了那时候,谁还敢说女子无用做不了捕快?肯定能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,「天下第一女神捕」的名声,也将随着案子的告破而传遍江湖……就在这美好的憧憬中,铁木兰的眼皮渐渐的重了起来,尽管她告诫着自己不要睡觉,可是夜色是那么宁静,那么漫长,她终于沉入了梦乡……胡仙儿却怎么也睡不着,咬着被角,两只美目睁的大大的望着屋顶,俏脸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的苍白。

她非常的恐惧,心里有种很不详的预感,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片血光。

那么多的血,鲜红的血,四处喷溅,到处都是尸体和剁碎的躯干!

三年前那令人发指的血腥一幕,今夜是否就要在自己身上重演?

长夜漫漫,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,屋外的寒风呼啸的更厉害了。

胡仙儿正想强迫自己合眼小憩,无意中转头一望,全身的寒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。

只见窗户不知何时已经开了,一张脸出现在视线中!

那是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,两只眼死鱼般凸起,前额有一丝血线垂落下来,正在一滴滴的往下淌落。

这根本不像是一张活人的脸,每一寸肌肉似乎都是僵硬的,在夜色下看来,更是显得说不出的恐怖!

胡仙儿四肢冰凉,一颗心几乎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,半晌才能发出一声惊惧到极点的尖叫!

这张脸,这张脸就算化了灰也认得,这赫然是萧天雄的脸!

第十七章:预付的报酬

——啊!

惨叫声中,铁木兰立刻惊醒过来,反手抓住弧形刀腾的弹起,断喝道:「怎么了?」抬眼四顾,屋子里却不见有什么异常。

她眉头一皱,正要责怪胡仙儿大惊小怪,却见这美妇几乎是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,娇躯剧烈发抖,语无伦次的指着窗户道:「鬼……有鬼……鬼在那里……鬼……」

铁木兰一个箭步窜过去,探头到窗外一望,恰好瞥见墙角有人影一闪而过。

「什么人?」她娇叱一声,整个人合身撞出,掌中刀舞成了一团亮光,连人带刀掠了出去。

刚飞身纵上墙头,左右两边风声飒然,各有一人闪电般的跃上,正是任中杰和江松林双双闻声赶到。

铁木兰劈头问道:「可看到有人冲过去吗?」

两个男人对视一眼,一齐摇了摇头。

铁木兰疑惑的道:「奇怪,我明明见到有人的,难道是我看花眼了?还是这人已经逃出了院落?」

任中杰断然道:「不可能。我两人一听到叫声就赶来了,如果真有人的话,他绝无可能瞒过我们的视线离开!」

铁木兰气道:「那你说是怎么回事?难道那家伙还会隐身法吗?」江松林突然身躯一震,失声道:「不好!」掉转身,风驰电掣向胡仙儿的那间屋掠去。

任中杰也跳了起来,变色道:「这是调虎离山之计!」铁木兰猛然醒悟,急得差点给了自己一巴掌,飞一般的往回冲去。

刚奔出几步,房里就又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!

三人大惊,火急火燎的撞破窗户冲进房里,胡仙儿已经不在了,只有内外衣裙抛落满地,连贴身的肚兜亵裤都在其中。

——敢情她竟是被人剥光后绑走的?

江松林更不迟疑,当先夺门而出。任中杰和铁木兰紧随其后。

刚出院门不远,三人倏地顿住了脚步。

只见在微弱的星光下,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站在那里,仿佛带着阴森森的鬼气。

他的脸孔隐藏在黑暗中,完全看不清楚,四肢似乎甚是僵硬,右臂夹着的正是胡仙儿的娇躯。

铁木兰怒叱道:「你是什么人?快把她放下!」说着就想冲上前去,却被任中杰一把拉住了,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镇静。

一时间三人的目光仿佛都凝结在这黑影的身上,四下寂然无声。

江松林一字字道:「阁下何人?是否就是当年逍遥山庄一案的幸存者?」黑影没有回答,一只鸟爪般的怪手缓缓伸出,卡在了胡仙儿的脖子上。这只手是完全惨白的,就像是死人肌肤的颜色!

铁木兰只瞧得头皮发麻,忍不住娇喝道:「你是聋了还是哑了?快说话!」黑影的喉咙「咕咕」的响了两下,四肢关节爆出轻微的声音,突然把脸孔转了过来!

藉着星光可以看见,这是一张完全没有血色的脸,面部的肌肤更白,白得近乎透明,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血脉骨骼!

这情形当然很诡异,然而更令人心悸的是,这张脸居然是已经死去三年的萧天雄!

江松林倒抽了口凉气,沉声道:「阁下不必再装神弄鬼了,你到底是谁?」黑影的眼睛里突然射出琥珀色的幽光,淌着血丝的嘴角咧开,吐出鲜红的舌头,露出了一种僵化的,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。

就在三人瞧得浑身不自在时,黑影突然腾空而起,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掠了出去!

「站住!」三人早就警惕着,立刻展开轻功急起直追。

黑影在前飞掠着,身法轻巧,灵活而迅捷,单臂拖着胡仙儿的躯体,竟是不顾她的死活,一路在地上拉着,就像快马拖曳着一个人在飞奔。

但任中杰还是很快就追近了他,一声清啸,发掌自后劈了过来!

堪堪击中后心时,这黑影蓦地翻过左掌向后一挡,双掌相交,竟没有半点声息。

任中杰只觉一股极大的力道涌来,心中一惊,低呼道:「碎骨掌!」他的上身向后一仰,脚步猛地挫住,这才将力道完全卸去,一瞬间竟被震得有些手臂酸麻。

那黑影却是整个人都被撞的大震,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,带着胡仙儿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斜斜的弧线,突然折而向左,掠进了藏书所在的「广益阁」中。

三人刚追进阁中,就觉眼前一片漆黑,那黑影融入其间,身子一闪就不见了。

没有半点光线,连窗外的黯淡星光都透不进来,这里已是完全的黑暗。

任中杰屏住呼吸,小心翼翼迈着步伐。虽然看不见,但他能感觉到铁木兰就在自己身边三尺内。

因为她身上淡淡的少女清香,正传到鼻中来。他就靠着这嗅觉的指引,保持着和她的距离,不敢离的太远。

三人谁都没有说话,只是在黑暗之中各自行动着,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,一出声就会暴露自己的方位,很有可能就成为对方暗器的活靶子。

过了不知多久,阁子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。也不知道那黑影是已经悄然离开了呢,还是仍然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。

铁木兰似乎已经沉不住气了,呼吸略有些粗重。

任中杰生怕她误事,忙无声无息的凑过去,想要令她重新安静下来,不料左腿踏出两步后正好碰到了一张凳子。

他灵机一动,拎起凳子猛然朝靠门的墙掷去!

「匡当」一声大响,附上雄厚真力的凳子就如一颗炮弹,将墙壁撞破了一个大洞,窗外的星光立刻漏了进来。

尽管这光线微弱到几乎没有,可是凭藉着出类拔萃的目力,任中杰还是迅速确认了一件事——那黑影并未呆在阁中!

但奇怪的是,江松林居然也不在,不知道他是几时离开的!

「难道他发现了那黑影逃走,自己悄悄的追去了?」任中杰思忖着,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了。

铁木兰纵身过来,疑惑的道:「江前辈哪里去了?」任中杰摇摇头,举起火折子查看着四周,低声道:「也许这里有什么暗道……」

铁木兰突然尖叫一声,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臂膀,眼望着他身后颤声道:

「那……那上面有……有……」

任中杰一惊,倏地回身,举起火折子照了过去,一眼又看见了那张脸!

——那张没有丝毫血色,已经是死人的萧天雄的脸!

他的冷汗也刷的冒了出来,定了定神,这才发现那不是真正的人脸,原来只是画在身后一扇大屏风上的画像!

铁木兰紧紧的靠着任中杰,娇躯在微微的发颤。虽然她一直力图做到最坚强,可是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自禁的露出了女孩子胆小的一面。

任中杰拍了拍她的手背,柔声道:「别怕,有我在呢!那只是一副画罢了。」铁木兰这才吁了口气,冷静了下来,俏脸一红道:「我……我不是害怕,只不过是被突然吓了一跳。」

任中杰失笑道:「是极是极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被吓一跳是正常的,发出那样高亢的尖叫声更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。」

铁木兰脸颊发烫,跺脚道:「你取笑我!你道本姑娘真的怕吗,把火折子拿来!」

她劈手夺过火折子,迈步走到屏风前,把整张图画自右至左照看了一遍。

任中杰也在旁边看着,两人虽然都对这副画的恐怖程度有了思想准备,可是真正细看时,还是感到了相当大的震撼!

画的内容相当血腥:在一个雄伟的庄园里,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,到处都是断手碎肢,地上的鲜血流淌成了河。

有六个蒙面黑衣人,正在分别屠杀着六个武林高手。其中最显眼的一个,就是刚才看到脸的老庄主萧天雄!

他的肚腹被活生生的切开,肠子和鲜血一起流淌到地上,双目睁的圆圆的,仿佛在诉说着满腔的悲哀和愤怒!

另外五个人的死法也都相当的惨烈,恰好是一个身首异处,一个乱箭穿心,一个身中剧毒,一个被活活勒死,一个被大卸八块。

整副图将人物画得栩栩如生,特别是那满含怨毒和复仇欲望的眼神,再加上惨不忍睹的各种死法,令观者完全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,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那个血腥之夜!

黯淡的火光,漆黑的屋子,可怖的图画,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是在做噩梦。

铁木兰看的一阵晕眩,手中的火折子几乎要掉落在地。却听任中杰轻噫一声,伸手将屏风推开了些,底下赫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!

「有秘道!」铁木兰两眼发光,低声道,「凶手一定是从这里离开的,我们追!」

任中杰点点头,当先跃入了洞口,两人凭藉着火折子的微光,在秘道里小心的亦步亦趋。

开始时脚下是一级级的石阶,约摸下到二十级后,秘道就不再向下延伸了,转而变成横向前进。

再走了十余丈,道路一下子宽阔了许多,四周围悬挂着不少钟乳石,到处都有滴滴答答的水声。

任中杰忽然一口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,眼前顿时又陷入了绝对的黑暗。

铁木兰吓了一跳,还没惊呼出声,任中杰已在暗中握住了她的小手,在她耳边轻轻道:「我们要节省着用。」

虽然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令人害怕,可是一感觉到身边有个男人,铁木兰的心就踏实了不少,仿佛整个人都有了倚靠。

两个人手挽着手,一步步的摸索了不知多久,突然听到前面传来「啊」的一声惨叫,震得四壁回音不绝!

这是江松林的声音!

任中杰和铁木兰大吃一惊,高呼道:「江兄你怎么了?」循声摸了过去。

只听前方响起呼呼的衣袂带风声,似乎有人正在施展身法疾掠。任中杰赶忙重新点燃火折子,恰好照见人影一闪。

紧接着就看见江松林倒在地上,面如金纸,口唇边溢出血丝。

任中杰心中一沉,赶忙将他扶了起来,幸好触手时感觉到心脏犹在跳动,只是人已昏迷。

「祢留在这里照看江兄,切勿轻举妄动!」他掷下这句话,也不等铁木兰回答,就拔步向那黑影逃去的方向追去。

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宽敞了,这里似乎是个巨大的天然地洞,再由人工改造成了秘道。

任中杰屏息静气,令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处在最警觉的状态,随时准备应付突如其来的袭击!

但一路走来却始终无惊无险,再下去的道路越发险恶了,里面怪石嶙峋,到处都竖着一人多高的大石块,仿佛迷宫一样,可以将任何闯入者无情的吞噬。

任中杰叹了口气,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闯破这怪石阵,又挂念着铁木兰和江松林,只能无功而返。

************江松林受的伤不轻,回去后连着吐了好几口淤血,解开衣袍一看,右肋下有个紫青色的掌印。

「碎骨掌,这又是碎骨掌!」任中杰喃喃道,「江兄能大难不死,实在是幸运。」

江松林喘了一会儿气,虚弱的道:「这凶手的武功,竟比我想像中更厉害的多。我虽已全神戒备,但还是遭了他的暗算……唉,只怪我太不中用,又让他从眼皮底下逃走了。」

任中杰安慰道:「这又怎能怪你呢?说来小弟还更没用呢。江兄能在黑暗中听到凶手移动屏风潜入秘道,小弟却什么都听不出来。」江松林微微一笑,道:「这是因任兄的心思不在追捕凶手,全心全意放在保护铁姑娘的安全上,是不是?」

任中杰展颜道:「不错。这次抓不到凶手,下次还可以再抓。可是漂亮的美人儿要是惨遭不测,我可就要伤心痛悔终身了。」他一边笑着,一边用眼角瞥着铁木兰。后者双颊泛红,神色仿佛有些娇羞,但马上板起脸蛋道:「看来我还要感谢你了,是吗?」任中杰耸了耸肩,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
铁木兰冷笑道:「但是抓不住凶手,你那位胡夫人的性命也许就难保了,难道你就不伤心?」

任中杰神色一黯,苦笑道:「纵然伤心也无可奈何了,我们根本是堕入了凶手的算计中。此人谋定而后动,又赢了我们一局。」江松林忽然道:「可是他虽然打伤了我,自己也绝不会好过。我当时忍痛反击,指力也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下。」

铁木兰喜动颜色道:「真的吗?那我们只要查查谁受了伤,凶手就无所遁形了。」

任中杰摇了摇头,道:「指力不比拳脚或是兵器,所伤的是穴道经脉,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,只会对内功造成重大影响,平时完全可以掩饰的住。」铁木兰气沮的坐了下来,忽又立起道:「这凶手……他为什么会长的和萧天雄一个模样?难道……萧天雄还没死?」

任中杰道:「不,他只是戴了个面具而已,想用来吓唬人的,胡仙儿想必一见就吓破了胆,所以才轻而易举被他制住了。」江松林皱着眉头,仿佛在苦苦思索着什么,突然「哇」的一声,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,把衣襟都染上了点点红斑。

任中杰忙道:「江兄不要再耗费心神了,这个案子,就由小弟和铁捕头来处理吧。」

江松林无力躺到了床上,懊丧道:「有劳了。希望能早日抓到凶手,否则不知还要死几个人。」

两人告辞出来,刚走到屋外,铁木兰就迫不及待的道:「我们快回到那秘道中去彻底搜查一下,凶手可能还在里面。」

任中杰哭笑不得的道:「他又不是笨蛋,怎还会等在里面让祢捉?那秘道必然有其他出口,早在我们和江兄顺原路返回之前,凶手肯定已返回了自己的居所,这样才不至于露馅。」

铁木兰道:「但那秘道里多少会有些线索吧,也许胡仙儿的……胡仙儿被他囚禁在那乱石阵里……」

任中杰长长叹息一声,黯然道:「你不必拐弯抹角了,如果所料不错的话,胡仙儿现在已凶多吉少。」

铁木兰心中也很难受,咬了咬嘴唇道:「可是,在胡仙儿的尸体出现之前,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希望。」

任中杰道:「尸体没出现,只是因为凶手还需要时间去处理,以便布置的和三年前的某一种死法一模一样,因此暂时弃置在那乱石阵中,这对凶手来说是最安全的办法。」

铁木兰跺脚道:「所以我们才要赶快去搜啊,说不定能提前发现尸体呢。」任中杰道:「我观察过那乱石阵,是用相生相克的原理布成的,我没有那个能力去破解,最多只能一块块把石头搬开,但那所需的时间至少也要一天,到那时候相信凶手已经自己把尸体运出来了,何必我们去费劲?」他说着停顿了一下,懒洋洋的道:「做一个优秀的捕快,动脑子比动手往往有效多了,也重要的多。」

铁木兰生气的道:「我就不信你不去搜集线索,只凭坐在这里空想就能把案子破了,世上哪有人是这样查案子的?」

任中杰淡淡道:「线索一直都有啊,刚才就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,可是看起来祢却没有留意到。」

铁木兰愕然道:「什么?」

任中杰凝视着她道:「难道祢就没有留意到那副图画吗?上面有个很耐人深思的问题啊。」

他见铁木兰一脸茫然之色,只好又道:「那上面画着逍遥山庄的六个高手死于六种不同手法,你有注意到那位老管家‘乾坤一棍’的死法吗?」铁木兰迟疑道:「好像是……身首异处,跟彭泰的死法一样……」任中杰道:「不错。但祢有注意到吗,图画中张老管家的首级是被悬挂在大树上示众的,但彭泰的首级却不知所踪。」

铁木兰回想了一下,道:「确实如此,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?」任中杰沉声道:「从已经死亡的三个人来看,他们的遇害手法,尸体姿势等细节都和那幅画几乎相同,可见凶手是在刻意模仿,按理说他是不该出现这种错误的。」

铁木兰道:「那你说是怎么回事?」

任中杰一字字道:「除非是彭泰的首级有非消失不可的理由……」话音未落,铁木兰忽然跳了起来,满脸兴奋嚷道,「我知道了,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了!因为死掉的那个根本不是彭泰,他想借此来瞒天过海!」她激动的双颊绯红,继续道:「我真笨啊,早就该想到的。以前听过很多这样的传奇故事,如果死者的头颅不见了,那么往往是移花接木之计,其实他还活着,暗中再一次次的下毒手行凶。」

任中杰又叹了口气,喃喃道:「祢的传奇故事只怕是听的太多了,这种点子,根本是拙劣的说书人才编的出来的。」

铁木兰杏眼圆睁道:「怎么,你说不是吗?」

任中杰肯定道:「从验尸结果来看,那具无头尸体的确是彭泰的。头颅虽然消失了,但是他的身架,骨骼,以及练过碎骨掌的手,这些证据都绝不会弄错!」铁木兰不服气道:「但除此之外,我想不通凶手为什么要把头颅带走啊?当时的作案时间并不充分,他能把头颅藏到哪里去处理呢?」任中杰带着深思的表情道:「这确实是个很关键的问题。也许我们搞明白这一点,就能揪住凶手的狐狸尾巴。」

铁木兰秀眉上扬,自言自语道:「我一定要把这个疑点解决,现在江前辈无法行动,轮到我这个未来的‘第一女捕’大显身手了。」任中杰忍住笑,正色道:「是极是极。第一女捕大人,趁着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,赶紧回去睡个好觉吧,养足了精神才好查案。」铁木兰瞪了他一眼道:「不,我还要再到‘广益阁’的现场去看看,我就不信连半点线索都没有!」

她转过身昂然而去,步子虽然决断矫健,可是内心深处却很盼望任中杰能跟着来——毕竟一个女孩子家,再独自到那噩梦般的地方去还是会胆寒的。

可是走了不远后悄悄回头一看,任中杰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,竟向着他自己的居所方向走去,完全没有来帮忙的意思。

「好,该死的人渣杰,你不来就算了!没有你本姑娘照样能成功!」铁木兰气的快哭了,一咬银牙,鼓足勇气飞步掠向目的地。

************「你回来啦!」玉玲珑从床上坐起,美丽的剪水双眸中露出喜悦之色,脱口道,「人家好担心你啊,怎么也没法阖眼哩。」说着俏脸又略微的一红,透出珊瑚般的颜色,七分妩媚中带着三分羞涩,看上去动人无比。

任中杰却像是完全没看见,淡淡道:「我任某人何德何能,能当的起玉小姐如此关心?」

玉玲珑眉梢一挑,两片娇艳的朱唇形成了一个圆圈,诧异的道:「怎么,你在生气?」

她随便一个表情神态,都显得十分的撩人心魄,任中杰几乎忍不住想过去搂住她的纤腰,同时尽情的痛吻那微微颤动的红唇。

但他还是尽力控制住了自己,冷哼一声,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。

玉玲珑「嗤」的一笑,赤着纤足跳下床,挨到他身边柔声道:「看来任公子还真的是生气了,小女子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呢?说出来我给你赔罪好吗?」她说着把下颔靠在他的肩头,耸挺的酥胸也轻轻挤住了他的胳膊。

任中杰却断然推开了她,沉着脸道:「胡仙儿被凶手劫持走时,祢在隔壁必定也听到动静了,为什么没出来?」

玉玲珑白了他一眼道:「人家害怕嘛,那种时候出去,万一被凶手顺便捅一刀怎么办?」

任中杰盯着她道:「祢也会害怕?」

玉玲珑丝毫不退缩的迎视着他,平静的道:「你不相信?还是你认为我就是凶手?」

任中杰冷冷道:「我的确很难相信一个一次又一次欺骗我的女人。」玉玲珑眼波流动,一双裸露的玉臂抱在胸前,不动声色的等着他说下去。

任中杰道:「祢昨晚对我说,祢不能真的跟我欢好,是因为有‘不得已的苦衷’,那究竟是什么苦衷?」

玉玲珑淡淡道:「你将来自然会知道。」

「可是我已经猜到了!」任中杰目中射出刀锋般的光芒,一字字道,「这是因为祢练了‘修罗神功’!」

玉玲珑娇躯陡然一震,俏脸上掠过一丝骇然之色,失声道:「这是谁说的?」任中杰道:「我刚才遇到赵黑虎,他已经告诉了我修练这种内功的根本缺陷,那就是必须强抑情欲,无法再享受到男女间真正交合的乐趣。」他冷冷一笑,又道:「这就是祢肯用手,用嘴,用一切方式来满足我,却无论如何要坚守着最后一关的缘故……我有说错吗?」玉玲珑怔怔的望着他,清澈如水的美目中带着某种复杂的表情,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幽怨。

任中杰的心不由软了下来,目光也转为怜悯,叹了口气道:「算了吧。我不管祢是三年前的真凶之一也好,现在这岛上的凶手也好,只要祢肯对我推心置腹,我还是会帮祢解决难题的。」

玉玲珑突然笑起来,娇躯乱颤,样子相当的放浪形骸,似乎连眼泪都要笑了出来,边笑边道:「任公子,你这人什么都好,就是有时候爱自作聪明。」任中杰板着脸道:「什么?」

玉玲珑轻启诱人的朱唇,淡然道:「我根本没练过什么修罗神功,要证明这一点,其实相当简单。」

任中杰冷笑道:「怎么证明?练过这种邪门内功的人绝不会跟男人上床,祢难道肯用献身给我的方式来证明吗?」

玉玲珑道:「如果这是唯一方式的话……」

她退后两步,风姿卓越在床沿坐了下来,当她坐下的时候,她雪白修长的玉腿,倒有一大半裸露在外,看来格外撩人遐思。

而她似乎在突出她的诱惑,举起手臂来掠了掠秀发,令她本就丰满的胸脯看来更加挺拔,两团高耸的乳峰把胸前的衣襟撑的胀鼓鼓的。

任中杰发现,自己不管多么努力,都再没有办法把视线自她的娇躯上移开……

「你不是要亲自验证吗?为什么还不过来?」玉玲珑撇着嘴角,轻蔑的道,「难道你在害怕?」

任中杰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,一半是怒火一半是欲火——玉玲珑这种挑衅的态度,诱惑中又带着冷若冰霜的样子,本来就最能唤起男人强悍的征服欲望。

他大步上前,像个真正的色狼般「狞笑」道:「等一下玉小姐的贵体被我压住时,希望祢还能嘴硬的起来!」

玉玲珑俏脸微红,呼吸有些急促起来,胸部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,咬着嘴唇道:「只希望你不是个银样蜡枪头,小女子就谢天谢地了……」话还没说完,任中杰就翻身跃上了床,把这无限娇媚的美女拉到了怀里,不客气的痛吻住了她的樱唇。

玉玲珑「嘤咛」一声,后半句嘲讽的话被堵了回去,一下子转变成了唇舌纠缠声。

她起先还力图保持着矜持和冷傲,可是在对方强大攻势下,热情很快就被挑逗了起来,玉臂不知不觉缠上了任中杰的脖子,炽烈的反应着。

两个人激情的热吻缠绵,浑然不觉自己在做什么。等到唇舌好不容易分开时,彼此的身上都再没有半缕衣物,赤裸裸的呈现在了对方面前。

灯光下,这艳名远播的美女娇喘吁吁,双颊绯红,瀑布似的乌黑秀发披散了下来,半遮半掩着高挺的酥胸,那嫣红的两点蓓蕾,正在发丝丛里若隐若现。

任中杰哪里还忍耐的住,伸手拨开秀发,握住了那对滑如凝脂的丰满乳房。

几乎没有做出什么抗拒,玉玲珑的玉足就被抓住,跟着双腿被大大的向两边分了开来,摆出了一个极淫荡的姿势。

「不……不要……」玉玲珑霞烧粉脸,竟像是个初经人事的少女般害羞,努力想并拢双腿,可是却再也办不到,只能任凭自己胯下的无边胜景被对方恣意欣赏。

「好漂亮……」任中杰发出赞叹声,用指头轻轻拨开了萋萋芳草,小心翼翼抚弄着那两片娇嫩鲜艳的花唇。

玉玲珑的娇躯立刻弓了起来,整个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几个哆嗦,桃源洞口霎时一片泛滥。

任中杰目不转睛的瞅着,微笑道:「玉小姐,我们要不要再打第三次赌呢?」玉玲珑撒娇似的扭着身子,喘息道:「人家什么都被你看到了,还……还有什么好赌的呢?」

任中杰好整以暇的道:「我赌祢会在一刻钟之内向我求饶,苦苦的哀求我占有祢,相信吗?」

玉玲珑只听的脸热心跳,啐了一口,媚眼如丝瞟着他,吃吃娇笑道:「不信!」「好,我们就来试试。」任中杰精神一振,促狭的用大拇指逗弄着她,每动一下,玉玲珑的身体就是一下颤抖,仿佛触了电般,嘴里发出失神的叫声。

「停手……停……哦哦……不要……」她的足尖绷的笔直,俏脸上也不知是快乐还是痛苦,扭来扭去的呻吟道,「停下来……小女子求饶了……啊啊……真的求饶了……求你……啊……」

任中杰又怎么肯听呢,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把玉玲珑整治的死去活来,还没过半刻钟,就无可救药的泄了身子。

灼热的汁流失控般喷出,空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旖靡气息,任中杰趁热打铁,胯下的巨龙凑近了那狭长的玉缝。

粘稠的爱液不停的从玉缝里淌下,阳物逐渐撑开了咬合着的花唇,向春潮泛滥的溪谷里捅了进去。

凭着以往丰富的经验,任中杰的直觉告诉自己,此时玉玲珑的身体已得到了足够的滋润,做好了迎接入侵的准备了。

他的腰部猛然向前一送,重重的刺进温暖湿滑的蜜穴,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。

因为他知道,对付玉玲珑这种床上尤物,就应该用最猛烈最狂放的攻势,使她在最短的时间内缴械投降!

但就在这一瞬间,他突然察觉,玉玲珑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,妩媚清澈的美目中,有着惶恐和不安,一点也不像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。

他心中一动,似乎把握到了什么,可是已经不及细想了,粗大坚硬的肉棒已势如破竹般冲到了尽头!

「呜哇……」玉玲珑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惨叫,斗大的泪珠一下子迸了出来,全身的肌肉也为之僵硬。

任中杰也呆住了,万料不到她竟是如此紧密,尽管已得到了爱液的充分润滑,但还是如此的难以前行。刚才这一下鲁莽的横冲直撞,只怕已经弄伤了这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。

他赶快捧起玉玲珑痛的扭曲了的俏脸,温柔的吻去了满面的泪痕,口中连声道歉:「我实在太性急了……祢放心,我这就抽出来……」他支起身子,谁知玉玲珑却用力收缩着夹紧了他,含泪道:「不用……我……我没事的……」

任中杰迟疑道:「但是祢……祢会吃不消的……」玉玲珑打断了他,眉头紧紧蹙着,嘴里却低声道:「放心好了,我忍耐得住。

你不要出去……不要……」她反覆的呢喃着。

任中杰心中一荡,哪里还舍得离开这温柔乡呢,亲了亲她发颤的眼皮道:

「那好吧。不过祢也要放轻松些哦。」

说着,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向更深的地方探去。很快的,填满了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空隙!

玉玲珑娇呼着仰起头来,双手死死抓着任中杰的手臂,显然还是痛的很厉害。

但是她却咬牙苦忍着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。

终于,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,房间里陷入了沉静之中。只有两个人略带沉重的呼吸声,还在彼此的耳边回响。

过了好半晌,任中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,翻身坐了起来。他瞥了玉玲珑一眼,正想说些什么,竟愣住了!

只见在洁白的床单上,玉玲珑的身下赫然有一小滩血迹!一滩鲜红、鲜红的血迹!是一种触目惊心的红色,足以令人的心跳都为之停止!

「怎么?祢……祢……」他面色大变,震惊的连话都说不流利了,「祢难道……难道还是……还是……」

玉玲珑轻轻的点了点头,神色相当的平静,就像在诉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:「是的,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……这下子你该知道,我为什么会一再拒绝你了吧?」

任中杰张口结舌,大脑一阵晕眩。

天哪,她还是个处女!有谁能想到,这个身在青楼的名妓,竟然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女!

难怪她虽然许诺以身体作为报酬,却坚持不肯「预付」。一个处女要把自己最宝贵的贞节交出去,本来就不可能像吃块豆腐那么轻松。

任中杰怔了好一会儿,突然提起巴掌,重重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
玉玲珑拦住了他,柔声道:「你不必太过自责,就如同你说过的。我这个身体原本就是要当作酬劳交给你的,早点付出还是迟点付出,其实也没多大区别。」任中杰苦笑道:「话虽如此,可是……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内疚。」玉玲珑起身下了床,赤裸着娇躯走到床边,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的夜色。从背面看去,她一丝不挂的胴体反射着灯光,看上去更是美的惊人。

良久,她缓缓开口道:「你也无须内疚,只要你完成承诺,平平安安的将我从岛上送回陆地,你就并没有欠我任何人情。」任中杰只能道:「我一定竭尽全力。」

玉玲珑的唇角漾开一个笑容,从容道:「我相信你会的。」任中杰望着她的笑容,忽然感到头皮发麻,那分明是一种把猎物玩弄在鼓掌之间的自信笑容。

在这一瞬间,他隐约的感觉到,自己虽然得到了她的身体,可是从今以后却只会变的更麻烦。因为她的命运,无形之中已经和自己连成了一条线。

任中杰越想越不是味儿,忽地跳起身,快手快脚的穿好了衣服,拉开门向外走去。

玉玲珑奇道:「你又要去哪里?」

「找赵黑虎那家伙问两句话,很快就回来。」任中杰远远掷下这两句话,身形已经到了十丈开外。

他刚才突然醒悟到,赵黑虎把「修罗神功」的秘密透露给自己,背后的用意绝不简单,也许自己在无意识中已经掉进了圈套。

「这件事我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。」他暗暗下着决心,在夜风中加快了步伐。

************繁星闪烁,现在已经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。

「翠柏轩」西首的一处居所里,房门「吱呀」打开了,银鹭夫人轻盈的闪身而进。

她穿着贴身的夜行服,丰满美好的曲线展露无遗,进屋后掩上房门,点亮了桌上的油灯。

回头望去,金鹰先生还在床上呼呼大睡,鼻息甚是沉重。

银鹭夫人满意的笑了笑,在桌边坐了下来,从怀里取出一本小册子。

灯光下看的分明,册子的封面上用小楷写着「修罗神功秘本」六个字。

她随手翻开,册子里画着许多人形图像,有站立的,有打坐的,旁边还附着密密麻麻的解说文字。

「修罗神功,修罗神功,我终于得到手了……」银鹭夫人的双眼在发着光,俏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甜蜜的笑意,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,从中年又回到了少女时期。

只要把这种神功练成了,不但可以无敌于天下,更重要的是,还可以……那才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最要紧的事情……

她正想到兴奋处,忽然有只手闪电般伸了过来,一把就夺过了小册子。

银鹭夫人花容失色,还来不及反应,身上的三处穴道就被同时点中,软软的摔了下来。

她勉力抬起头,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金鹰先生那冰冷的面容,不禁失声惊呼出来。

金鹰先生龇牙一笑,冷冷道:「怎么样?贱人,很出乎祢的意料吧?」银鹭夫人颤声道:「为什么你……你会醒过来?我明明给你……给你……」金鹰先生满面狰狞,阴恻恻的道:「贱人,祢每晚都在晚餐里给我下了迷药,当我真个不知道吗?」

银鹭夫人全身一颤,神色惊惶失措,似乎是完全乱了方寸。

金鹰先生道:「祢瞒着我,每晚出去干祢的勾当。好啊,我也就将计就计,等祢一切都到手了,再来坐享渔人之利……祢说妙不妙?哈哈,哈哈……」他放声狂笑了起来,可是声音却比鬼哭还要难听。

银鹭夫人惊惧之意更浓,乞求道:「我认栽了。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,大人大量饶了我吧。」

金鹰先生「呸」了一声道:「亏祢这贱人还有脸说夫妻一场!要不是想利用祢完成计划,我早就杀了祢这人尽可夫的荡妇!」银鹭夫人发抖道:「你……你想怎样?」

金鹰先生狞笑不答,又点了她的哑穴,然后把灯火剔的更亮了些,转身走了出去,只剩下银鹭夫人一个人躺在地上。

他知道她很快就会死亡,因为那根蜡烛的灯芯,已经被他换成了剧毒的药物,散发出来的气体,吸入到一定份量就足以致命。

等她断气以后,自己再回房里布置好现场,然后也吸入少量毒气,只要时间上算计好,就只会中毒而不会有生命危险。

这样等到天亮之后,别人就会发现这对号称武林中最恩爱的夫妻,全都中了凶手的暗算,一死一昏迷的倒在屋里……

金鹰先生想到这里,冷漠而残酷的笑了,眼睛里闪动着野兽般的光芒,决然的掩上了房门。

〖JZ〗

「匡当」一声,任中杰一脚踹开了门,大踏步闯进了屋里。

他是个浪子,不过也讲究浪子的风度,很少这么粗鲁无礼的,可是这一次心头的愤怒却着实不轻。

赵黑虎正在床上倒头大睡,一下子被惊醒了,本能的翻身跳起叫道:「是谁……」

话音未落,任中杰已经抢了上来,双目如电冷冷盯着他。

赵黑虎揉了揉眼睛,不禁倒抽一口凉气。因为对方不是空手而来的,居然还带着一块巨大的石礅。

这石礅是摆在院子里给人坐的,至少也有百来斤重。但是对练过上乘武功的人来说,要举起它也并非难事,江湖中十个只怕有八个都能做到。

只不过,任中杰并不是用手掌托着这石礅。他只用三根指头支撑着它,就像是玩杂耍似的,滴溜溜的在指尖旋个不停。

「赵老兄睡的可好?」他再走上两步,淡淡道,「我看你应该是饿了,送你一些宵夜解解乏如何?」

赵黑虎眼望着那石礅,只觉得它旋转的越来越快,随时都有可能飞离对方的控制砸向自己脑袋,不禁心惊肉跳,强笑道:「鄙人不需要什么宵夜……」任中杰打断了他道:「需要的,一定需要。你若不是饿坏了肚子,饿昏了脑袋,怎么会用些不尽不实的话来骗我呢?」

赵黑虎急道:「我几时骗你了?关于‘修罗神功’的那些话全都是真的。」任中杰点点头道:「很好,我还没说,你就知我是为‘修罗神功’而来的,老兄倒是未卜先知啊。」

赵黑虎无言可对,一张黑脸胀红了,结结巴巴道:「这个……」任中杰脸一沉,低沉着嗓子道:「你故意透露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给我,害的我判断错误,以至伤了女孩子的心,实在是罪大恶极!」赵黑虎啼笑皆非道:「只是伤了个把女孩的心,怎能算罪大恶极呢?」任中杰不答,手掌突然向下,石礅顿时掉了下来。

赵黑虎险些叫出声来,但这石礅却并不落地,仿佛有股无形的吸力似的,牢牢的贴在任中杰的掌心上。

他竟能以内力透过掌心,把这百来斤重的石块吸住!

赵黑虎更是恐惧,想不到对方除了手上功夫冠绝天下之外,连内功都如此惊世骇俗,看样子比已经逝世的玄灵子老道都高。

任中杰淡淡道:「赵老兄,若我把这石礅扔过来,你说会怎样呢?」赵黑虎怔了怔,遇到这种情况,只有两种方法可以选择。一种是硬接,一种是闪避。

但屋里的空间狭小,对方又逼到了咫尺之间,而且在掷出石礅的同时肯定还会向自己出招,无论是闪还是接,都注定了讨不了好去。

还没有交手,他的信心就一下子崩溃了,苦笑道:「任公子有什么话就请吩咐,鄙人无不从命。」

任中杰冷冷道:「先告诉我‘修罗神功’还有什么秘密?你刚才一定对我有所隐瞒,现在必须一字不漏地全说出来!」

赵黑虎忙不迭的道:「是,是。其实‘修罗神功’有三大特点。第一是修练者不能再行房事。第二是一旦行房,功力就会流到对方身上去,这两点我的确没有撒谎。」

任中杰沉声道:「还有第三呢?」

赵黑虎道:「第三是,如果修练者把功力灌注到他人体内,那情况就会相反,受益者就不再受行房的限制,反而可以从中受益良多。」任中杰听到这里,心中忽然冷了半截。他原本已经认定玉玲珑不是真凶,因为她用献身来证明了自己没练过「修罗神功」。

可是听了赵黑虎的话,他忽然想到事情可能不是这样简单。说不定是别人把功力灌输给了玉玲珑,所以她才不怕房事的限制。

天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?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,所有的线索都搅得一团糟。

任中杰苦恼的摇了摇头,沉思片刻后又道:「你先前是受了谁的指使,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?」

赵黑虎犹豫了一下,把声音放轻,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。

任中杰似乎并不吃惊,静静的道:「我已隐约猜到是此人,果然不错。」转目望向赵黑虎道:「你把这人的秘密告诉我,不怕他找你算帐吗?」赵黑虎慨然道:「这人的确非常可怕,我本来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出卖他的。

不过……刚才看到任公子如此神勇,那人绝不会是你对手,我又何必再害怕他的淫威呢?」

任中杰望着他,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似乎遇到什么最有趣的事,笑的险些弯下腰。

赵黑虎摸不着头脑,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,只得陪着呵呵傻笑。

好不容易任中杰笑完了,他清清嗓子,正色道:「你说的‘神勇’是指我能吸住这石礅吗?其实那完全不靠内功,看着吧。」说着半侧过身子。

赵黑虎这才发现,石礅的中部被钻了一个孔,有根坚硬的铁棍插在里面,另一端则握在任中杰的左手中。

由于他的左手一直拢在外袍里,用石礅本身挡住了视线,再加上屋里黑黝黝的没点灯,赵黑虎竟完全没看出这个小小的机关。

任中杰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样子,又忍不住放声大笑道:「大丈夫斗智不斗力。

赵老兄,多谢你的消息,请自己保重吧。」

说完将石礅重重的往地上一抛,「当」的一声巨响,激起了灰尘无数,他则闪电般出了房屋。

************金鹰先生掩上门,走到户外静静的等待着时间过去。

四下里鸦雀无声,冷风迎面吹来,凉飒飒的像是自地狱里刮来的阴风。

他打了个寒噤,觉得有些心神不宁,眼皮不住的跳动,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。

是因为要亲手除掉相伴十多年的妻子,以至心中难过吗?不,不是的,自己对她早就没有了感情。所有那些相敬如宾的恩爱,夫唱妇随的和谐,只不过是作给外人看的。

早在五年前,他就已发现银鹭夫人潜藏在骨子里的淫贱和水性杨花,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拆穿她,因为他知道自己中年之后就开始「不行」了。

一个「不行」的男人,想要自己正处于如狼似虎年龄的妻子不出轨,那就好像要猫儿不偷惺一样,根本是在白费劲。

于是,他一方面出于「人道」和愧疚的立场,对银鹭夫人的放荡一直隐忍未发,一方面却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强烈的恼怒和嫉妒。

就在这种双重的折磨之下,这对夫妻的婚姻逐渐名存实亡,可是为了一层面子,在外人面前却又在拼命的伪装——武林中「最恩爱,最幸福」的夫妻,这个名声几乎已经成为了江湖中的典范,金鹰先生没有勇气去戳破这个如此美丽的肥皂泡。

可是现在好了,只要银鹭夫人死在「凶手」的手上,那么一切就都能解脱了。

他再也不用整天面对着一个不想再面对的人。

今后,只要把得到手的「修罗神功」练成,称霸武林指日可待,还愁找不到更好的佳偶吗?

当然,前提是老天保佑这段时间顺利过去,这个计划不出任何岔子……可惜的是天不随人愿,在门外等了小半个时辰,就遇到了铁木兰。

这女捕快好像刚在哪里劳累了一晚上似的,气喘吁吁的,满身香汗淋漓,白嫩的脸蛋上还带着几道乌黑,在夜色下疾驰着,看样子是要返回她的居所去,正好经过门前。

「咦,金鹰先生?」铁木兰顿住脚步,诧异的打着招呼道,「这么晚了,你怎么不去睡觉,还在外面做什么?」

金鹰先生心中一跳,装作若无其事的道:「天都快亮了,怎么还说‘晚’呢?

我睡不着,起来散散心。」

说着打量着铁木兰道:「铁捕头呢?也是出来观赏夜景的吗?」铁木兰没好气的道:「我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?凶手又出来作案了,把我搞的焦头烂额……」说着将胡仙儿被凶手掳走,到现在也不知下落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。

金鹰先生吃惊道:「这么说胡夫人现在还未脱险?出了这么大的事,为何江神捕没有召集大家一起寻找呢?」

铁木兰道:「江前辈自己也受了伤,而且他说凶手一定把胡仙儿藏在隐秘之处,绝非一日半日能找到,反而会逼的凶手狗急跳墙。」金鹰先生皱眉道:「这话不对吧。身为捕快,应该尽量抓紧时间营救受害者才是,就算是一线希望也好过没有。江神捕他怎能如此草率?」铁木兰气呼呼的道:「是啊,我也觉得救人第一要紧。可恨人渣杰那个混蛋又不肯帮忙,搞的我独自忙了半夜都一无所获……」两人就在屋外交谈着,金鹰先生表面上镇静,内心却十分紧张,生怕这女捕快说要进自己屋内看看,那就全完了。

但即使她不进屋,自己嫁祸于人的阴谋也要破产了,天亮后铁木兰回想起此时此刻的情景,肯定会怀疑是自己杀了银鹭夫人……这该怎么办?

金鹰先生在焦急之中,突然恶向胆边生,眼光斜睨着铁木兰,心中动起了杀机!

—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把这女捕快也一起除掉,那就什么后患也没有了!

虽然原定的计划需要调整,但怎样都好过束手待毙……金鹰先生杀机既动,竟是再也不能遏制,脸上突然露出惊讶之色,目视着铁木兰后方道:「咦,那是谁过来了?」

铁木兰果然上了当,闻声回过头去,随口道:「哪里?」金鹰先生正要暴起发难,突然身形一震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只见在不远处的小径上,竟真的有条白色的人影在缓缓飘来。

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,螓首低垂,一身宽大的白袍在星光下已变成淡碧色,犹如一团烟雾。

她的秀发打散着,一半披在肩头,一半遮住了脸庞,使她的面容无法看的清。

她脚下移动的不快,长裙下的双腿似乎并不是在走动,就像是飘浮在空气之中。

四周突然变的出奇的安静,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,到处弥漫着种强烈的死亡气息。

金鹰先生望着那女人,内心深处蓦地冒出一股寒意,因为她全身上下,简直没有半点人气。

——她究竟是人,还是鬼?

铁木兰显然也有这种感觉,不由自主的拉紧了衣襟,瞪圆了一双美目。

两个人仿佛都中了定身法,在刹那间六神无主,完全不知道应该怎样做,就这么盯着那女人一步步接近……

终于,女人来到了他俩身前五尺处,停了下来,一张脸缓缓抬起。

她赫然是胡仙儿!

金鹰先生吁了口气,这才放下心来。

铁木兰更是惊喜交集,一跃而起道:「胡夫人,是祢?祢……祢是几时脱险的?」

胡仙儿幽幽的道:「我没有脱险。」

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,就像是从最遥远的天边飘来的。

铁木兰怔了怔,道:「祢没有脱险?莫非凶手还在追杀祢?」边说边朝来路张望,却没见到半个人。

胡仙儿道:「不,是我已经被凶手杀了!」

铁木兰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,失声道:「什么?」胡仙儿幽幽的叹了口气,道:「凶手已经杀了我,现在的我已经是个死人。」铁木兰不知所措,下意识的向金鹰先生望去。后者也是心中发毛,勉强笑道:「胡夫人说笑了……啊!」

他突然发出暗哑的低呼,因为他到这时候才看清楚,胡仙儿的面色犹如白纸,连一丝血色也无。

更骇人的是,她的眼睁的大大的,瞳孔中充满了恐惧。那种恐惧仿佛已长了根,就连眼珠也因此而凝结在眼眶之中!

金鹰先生从来也没见过一个人的表情,可以可怕到这种程度!

他正想说什么,胡仙儿忽然又道:「凶手把我大卸八块了,你看看,就是这样……」

说着双手托住脖子,竟然把脑袋摘下,扬手掷来。

金鹰先生本能的接住,头颅入手才反应过来,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,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

「啊!」铁木兰尖叫一声,俏脸刷的变白了,吓的差一点昏了过去。

「扑通」一声,人头跌落在地,滴溜溜的滚到了脚边,那眼珠仍然在直直的瞪着。

金鹰先生魂飞魄散,两腿一软,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,惨叫的声音甚至更大!

倒是铁木兰先回过神来,深深吸了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定睛一看,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。

那无头的胡仙儿居然还会动,慢慢的转过身,如幽灵般沿着来路飘了回去。

一个没有头的躯体,在夜色下有板有眼的走着路,这种恐怖的场景,即使是作噩梦也未必会发生,足以令堂堂的须眉男子都吓破胆。

铁木兰却硬是鼓起了勇气,娇喝道:「站住!」她自己都听的出,这两个字颤抖的厉害,咬了咬牙,拔步追了上去。

无头的躯体在前面飘浮着,仿佛走的不是很快,却始终领先好一段距离。

铁木兰的双腿也在发抖,施展出来的轻功都大大的打了折扣,但依然穷追不舍。

转眼间到了一个拐弯处,躯体隐没到了高墙后面,视线暂时被挡住了。

铁木兰心中焦急,生怕它逃掉了,赶忙竭尽全力往前冲,可恨的是腿脚始终在发软,速度怎样也快不起来。

好不容易也拐了弯,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
只见在前方四五丈远处,那无头的躯体正静静的立着,白色的衣袍在黑夜中看来分外的显眼。

有风吹来,裙角在随风猎猎飞舞,天地之间一片萧杀。

铁木兰心头怦怦乱跳,冷汗不断的渗出肌肤,颤声道:「胡夫人,这…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
躯体没有回答,只是站在原地不动。

僵持了片刻,铁木兰再也忍耐不住了,将心一横,战战兢兢的迈动了步伐,一步一步的向前挨去。

短短的四五丈距离,竟像是长的不着边际,好一会儿才走到躯体身前。

蓦地,铁木兰脸色大变,发现在那躯体脚下的地上,赫然有个鲜红鲜红的「肆」字!

——难道说,这就是第四个受害者?[/td][/tr][/table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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楼主| 发表于 :52 | 只看该作者[table=756.8px][tr][td]第十八章:惊怖

说也奇怪,尽管看到胡仙儿人头落地了,铁木兰的潜意识里仍然没把她当成死人,因为她的躯体仍在活动,可是现在看到了这个「肆」字,她才突然意识到,胡仙儿是真正死亡了!

「胡夫人!」铁木兰失声惊呼着,奔过去拉她的手臂。

入手感觉冰凉,跟着掌中一松,竟然把对方的整条手臂都拉了出来,拉出了那无头的躯体。

铁木兰又吓了一跳,跟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。整具躯体被一拉之下,竟完全散了开来!

两只手臂,两条玉腿,还有分成上下两截的躯干,就像是一包失去包裹的碎肉似的,「哗啦啦」的跌落满地。

这种场面实在是超过了铁木兰能承受的极限,她就是再胆大也支持不住了,再次发出尖叫声!

恐惧感霎时弥漫了全身的每一处,她只觉得天旋地转,灵魂都要出了壳。

好在这时脚步声响起,任中杰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,隔着老远就招呼道:「发生什么事了?祢叫的那么大声。」

一见到他,铁木兰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,无法抑制的冲上前,纵身投进他怀中,几乎要晕了过去。

直到靠进了男人温暖的胸膛,被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,铁木兰才惊魂甫定,可是娇躯仍在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。

任中杰轻拍着她的背心安慰着,连声道:「别怕,有我在呢……别怕……」铁木兰咬着嘴唇,突然哭了出来,握起粉拳拼命擂着他的胸膛,抽泣道:

「你这混蛋!你为什么要自己走开,为什么抛下我不理?可恶……害的我受了这么大的惊吓……」

任中杰啼笑皆非道:「是祢自己说过,要做个不依赖任何人的女英雄的,所以我才成全祢啊。怎么,女英雄这次也害怕了?」铁木兰脸红了,恨恨道:「谁害怕了?谁又要依赖你了?就算你不来,我自己也能撑的住!」

话虽如此,可是身子却反而向男人怀里依偎的更紧了些,像是生怕他消失了。

任中杰环臂搂着女捕快窈窕的腰肢,眼光却在望着地下的残肢碎体,眉心打了一个结。

等到铁木兰终于宁定了下来,他才沉声道:「这是怎么回事呢?」铁木兰软软的靠在他怀里,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

任中杰越听越是惊奇,一个被斩成数截的尸体竟然会走回来,竟然会说话,这种事简直太不可思议了,说出去有谁会相信?

他动容道:「祢确定没看花眼吗?」

铁木兰气道:「这件事金鹰先生也目睹了,你不信就去问他。」任中杰点点头道:「好,我们这就去吧。一件事由两个目击者来说,得到的信息往往会更全面。」

可是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,金鹰先生已经永远没办法再开口了!

他也已经变成了死人!

一个大大的「伍」字,是那么显眼,那么触目惊心划在他的尸身边!

************砰!

谢宗廷重重一掌拍在桌上,震得茶具翻倒一片,满桌流的都是茶水。

这久经沙场的老将军面色铁青,目中厉芒闪动,大声道:「岂有此理!这凶手若让老夫拿住,一定将他千刀万剐!」

众人面面相觑,谁都没有作声。

也难怪谢老将军生气,虽然自上船以来,他们这帮人就跟凶杀和血腥结下了缘,可是昨夜的血腥却也未免太多太浓了些。

从昨夜到今天凌晨,共有两人惨死,两人重伤。

惨死的是胡仙儿和金鹰先生。其中胡仙儿是被大卸八块,而金鹰先生却是被活活勒死。

重伤的是神捕江松林,他中了凶手一记碎骨掌,至今卧床不起,而银鹭夫人也身中剧毒,奄奄一息。

当任中杰和铁木兰闯进小屋时,银鹭夫人已经吸入了大量有毒烟雾,只要再迟上那么一时半刻,她就再也救不回来了。

不过眼下她虽然没死,但却中毒甚深,整个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中。

凶手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,就一举成功除掉了他的两个目标,而负责保卫和破案的三个人,却连他的半点影子都没摸到。

这实在是奇耻大辱!

铁木兰低垂着粉颈,俏脸胀的通红,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江松林却躺在床上默默沉思着,神色平稳如常。

谢宗廷扫了他们两眼,霍然站起身,沉声喝道:「不管是谁,只要他能破的了这个案子,老夫就上报朝廷,册封他为‘天下第一神捕’,从此全国的六扇门都听他调度。」

众人尽皆动容。不管什么称号,只要扯上了「天下第一」这四个字,总是会让人眼红的。

欧阳青虹明眸流转,咯咯笑道:「连我这个盗匪女首领也行吗?」谢宗廷斩钉截铁的道:「老夫用名誉担保!祢若能破案,一回到陆地就兑现诺言!」

众人更加动心,如果能掌握全国六扇门的力量,那么实力无形中成倍增长,绝对有利于提高自己在武林中的地位。

言念及此,大家都不由精神一振。原本对这案子抱着冷眼旁观看热闹的人,也都在脑子里琢磨起了案情,希望自己能率先找出凶手。

谢宗廷一一环视着诸人,目中露出欣慰之色,显然很满意大家这样的反应。

事实上这也正是他做出宣布的目的,希望凭借「重赏」来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,如此才能令凶手无所遁形。

这些天来,在这些武林豪杰面前,谢宗廷一直尽力低调,礼贤下士,没有摆出任何将军的架子,因为他觉得既然混迹于江湖,就让一切用江湖规矩来解决。

可是眼下面对着越来越嚣张的凶手,他开始觉得有必要变更一下方式了,对这批草莽豪杰也不能太过客气,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糟。

「老夫在居所等着,谁有了凶手的确切线索,任何时间都可以来通知老夫。」谢宗廷刷的抽剑出鞘,大声道,「到时老夫就用这柄宝剑,来痛饮万恶凶手的热血,为死者报仇!」

他挥剑劈出,将桌角斩断了一截,威风凛凛的就像个天神,再度环视了众人一遍,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。

屋内鸦雀无声,良久,赵黑虎「呸」了一口,冷笑道:「这老头子倒神气,还以为他是在自己军营里指挥吗?简直可笑!」崔护花淡淡道:「可是他提出的奖赏却绝不可笑。」欧阳青虹双眼发亮,挺起娇小的身子道:「正是。本寨主一向是官府的死对头,可是看在这奖赏的份上,我决定和将军大人合作一次。」众人都有些吃惊,任中杰狐疑的打量着她,愕然道:「怎么,祢知道凶手是谁了?」

欧阳青虹道:「当然。凶手只可能是一个人,就是她!」说着举起纤纤玉指向旁边一扬,指的竟是铁木兰!

任中杰一怔,忍不住仰天大笑,众人也都莞尔。

铁木兰却气的脸都红了,娇叱道:「放……放……祢少血口喷人,我怎么会是凶手?」

欧阳青虹冷冷道:「祢不服气吗?好,我来说给大家听。凶手是三年前逍遥山庄一案的唯一幸存者,是不是?」

铁木兰怒道:「这一点人人都早已知道了,还用祢说?」欧阳青虹满脸嘲讽的道:「本寨主还没说完呢。萧天雄预计到会出事,早已将所有邪派武功的心法都传给了这位幸存者,可以想像,他为了报仇,必然会去勤修苦练这些武功。」

她说着把眼光望向任中杰,后者不动声色,只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。

欧阳青虹又道:「其中最厉害的就是‘修罗神功’,但这门内功心法一旦开始修练,就再不能……再不能真正享受鱼水之欢,否则就会前功尽弃。」铁木兰嘴唇一动,正待辩驳,蓦地心念电转,想起一件事来,不由暗叫糟糕。

只见林逸秋点点头,温和的道:「练成‘修罗神功’的人,十之八九就是凶手,欧阳寨主是这个意思吗?」

欧阳青虹大声道:「没错。这件事可以反过来说,越是守身如玉的人,她的嫌疑就越大!」

她顿了顿,冷笑道:「除去死者,这样的人在我们当中只有四个——谢将军,江神捕,崔护花和铁捕头!」

铁木兰又羞又恼,反唇相讥道:「难道守身如玉反而成了犯罪的证据,这是什么歪理?」

欧阳青虹充耳不闻道:「别人我不敢说,可是昨晚铁捕头的表现太可疑了。

她就算不是凶手,也必然是共犯,不然在那么严密的保护之下,胡仙儿怎么还会被凶手劫持呢?若说没有人作内应,这实在难以令人相信。」任中杰若有所思的道:「嗯,好像有些道理。」铁木兰瞪大眼睛望着他,跺脚道:「人渣杰,你……你也不相信我吗?」欧阳青虹抢着道:「祢连他也欺骗了,他为什么还要信祢?哼哼,斩断成几块的碎尸会说话,还会自己走路,这样的鬼话不嫌编造的太离谱了吗?」铁木兰怒火填膺的道:「谁编造了?这根本是事实!」「好一个事实,请问有谁看见了?」欧阳青虹伶牙俐齿驳斥道,「金鹰先生已经丧命,死无对证,而任公子赶到时就只见到祢站在一堆碎尸块前,谁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?」

铁木兰哑口无言,胸中憋着一股闷气发作不出来,只能不住的跺脚,整张俏脸都烧的红红的。

欧阳青虹得理不让人,又叫道:「江神捕,你说这事该如何处置?」江松林躺在床上辛苦的咳嗽着,迟疑道:「这个,铁捕头并没有杀人的动机。」欧阳青虹「哼」了一声,截口道:「不必说了,早知道你们会官官相卫。」她面带冷笑,掉头快步走了出去。其余人虽然没有附和,可是望着铁木兰的眼光里也都带上了不信任,跟着陆陆续续的离开了。

铁木兰心里只觉得无限委屈,鼻子一酸,忍不住掉下泪来。

她本来是发誓绝不再哭泣的,可是想到这些天来事事不顺,现在众人对自己又是这个态度,不禁悲从中来,眼泪不听话的拼命往下淌。

任中杰淡淡道:「被别人胡乱指控成凶手是怎样一种感觉,想必祢现在有了亲身的体会了吧?」

铁木兰霍然抬头,娇美的脸蛋上犹挂着亮晶晶的泪痕,杏眼圆睁的道:「你这是在讥嘲我吗?你……你不但不帮我,反而跟他们一起看我的笑话,这算什么?」任中杰长长叹了口气道:「我若想看祢的笑话,这时候已经跟他们一样离开了,还留在这里做什么?」

铁木兰这才转嗔为喜,破涕一笑道:「你这人虽然又好色,又可恶,但对本姑娘倒真的还不错……嗯,你说那无头躯体究竟是怎么回事?难道……难道我真是见鬼了?」

她说到这里,不由自主的又打了个寒噤。

任中杰转向江松林,目光闪动道:「江兄认为呢?」江松林咳嗽了几声,沉吟道:「我绝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,也相信铁捕头并没有撒谎或是看花眼。但一个被大卸八块的尸体居然会自己走路说话,这种事情的确是太过离奇了。」

任中杰笑了笑,道:「这不过是凶手在搞鬼罢了,其实要解释也不难。」「真的吗?」铁木兰惊喜交集,连声催促道:「那你快说啊。」任中杰道:「很简单。祢不是说当时胡仙儿穿着宽大的白袍吗?我想凶手是躲在那袍子里,然后把她的首级顶在头上走过来而已,说话的自然也是凶手本人。」铁木兰疑惑的道:「但是那无头躯体停下来之后,我一拉就完全散了呀。」任中杰皱眉道:「祢连这都想不到吗?胡仙儿的躯体是预先放在高墙后面的,凶手早就调了包。」

铁木兰恍然大悟,恨恨道:「这家伙真狡猾!可是,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

仅仅是为了吓我们吗?」

江松林忽然叹息一声,道:「不是的,这是凶手又一次调虎离山。」任中杰颔首道:「没错。凶手要杀金鹰先生,但却发现多了一个祢。他自忖没有同时打倒两个人的把握,加上又被江兄指力所伤,因此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。」铁木兰道:「你是说,他本来的目的,就是为了想引我去……去追赶他?」任中杰肯定的道:「就在祢被那停下的无头躯体吓住时,凶手饶了个圈子返回了金鹰先生身边,把他活活的勒死了。」

铁木兰呆了半晌,俏脸上蒙了一层阴云,喃喃道:「我中了计……该死,我又中了计……」

任中杰道:「这不能怪祢。若换了是我,那时的本能反应也是去追的,这种事毕竟太离奇,谁还会想到那么多。」

他顿了一下,又道:「何况银鹭夫人虽然中毒很深,但却还没死。如果她能醒转过来,案情说不定会有突破性的进展。」

铁木兰愕然道:「你怎知道?」

任中杰眯起眼道:「检查现场时祢没留意到吗,天禽夫妇的身体都被人匆忙的搜索过,这说明凶手想寻找某样东西。而且因当时时间紧迫,竟没察觉银鹭夫人并未完全断气。」

铁木兰不解的道:「凶手要找的是什么?」

江松林脑中灵光一闪,失声道:「莫非就是‘修罗神功’的秘笈?」任中杰竖起大拇指赞道:「江兄的反应果然快,小弟还要推想半天才得出这个结论。」

铁木兰更加茫然道:「但这部秘笈怎么会到了天禽夫妇的身上呢?」任中杰道:「那自然是银鹭夫人从凶手那里勒索来的。」铁木兰急得两颊通红,跺脚道:「但凶手为什么会被她勒索呢?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?你别再卖关子了,爽爽快快的说出来好不好?」任中杰失笑道:「祢别着急,我一样样说给祢听。」他清了清嗓子道:「凶手会被勒索只有一个原因,就是他的真面目被人拆穿了。他每次杀人都是在半夜时进行,大家都有了提防之心,按道理来说半夜是不会出去的,也免得自己惹上嫌疑。

「可是,对银鹭夫人来说却是一个例外。从船上起我就知道,她常常用药将丈夫迷昏,然后悄悄跑出来偷情。因此很有可能是某个晚上当凶手出来行动时,恰好被银鹭夫人给瞧见了。

「她不动声色,没有去揭穿凶手,却以此威胁他用‘修罗神功’来交换。凶手不得不就范,但昨夜就定下了计划将天禽夫妇一举除掉,并将秘笈夺回。」江松林听的不住点头,道:「三年前的案子,应该只有金鹰先生一个人参与。

银鹭夫人并非是凶手的目标,所以现场只留下一个‘伍’字。这女人若非太贪心,本来是可以逃过一劫的。」

铁木兰兴奋的道:「这么说只要能把银鹭夫人救活,凶手就要无所遁形了。」江松林长叹一声道:「可是她中毒极深,性命只在顷刻了,恐怕连神仙也难搭救。」

忽听窗外有人长笑道:「让我来试试救她如何?」铁木兰陡然震动,娇喝道:「谁?」

话音刚落,一个人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,神情潇洒飘逸,正是有「出尘公子」之称的林逸秋。

他含笑道:「在下虽然不是神仙,但说不定能救得了银鹭夫人。」铁木兰狐疑的盯着他,冲口而出道:「你为什么会好心的要救她?我们怎能随便轻信你?」

林逸秋并不生气,淡淡道:「我若想害她,只要袖手旁观就行了,再过一个时辰她就会自己断气。眼下顶多是死马当作活马医,为什么不试试呢?」任中杰目光闪动,忽然道:「好,我相信兄台!」铁木兰正想反对,但看江松林也表示了赞同,只好撅着嘴把话咽回去了。

〖JZ〗

银鹭夫人就躺在旁边的一张床上,美丽的俏脸上满是黑气,基本上已没有了呼吸。

林逸秋把脉完毕,又细看了她的舌苔后,脸色凝重起来,沉吟半晌才道:

「这是金鹰先生的独门毒药,想不到毒性比三年前更厉害多了……唔,我尽力吧。」他说着打开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裹,先取出一柄戒刀,刀光连闪,就见银鹭夫人的一头长发纷纷落地。

三人都吃了一惊。

铁木兰骇然道:「你这是在做什么?叫你给她治病,没叫你给她剃度啊!」林逸秋手上不停的削发,嘴里道:「等一下我要在她脑门上针灸,我的手法与别人不同,不把碍眼的头发削光就无法下针!」三人半信半疑,不到片刻,银鹭夫人就秀发落尽,仿佛成了一个美貌中年尼姑。

林逸秋跟着又脱光了她的衣服,在她赤裸的娇躯上密密麻麻的插满了金针,几乎每一个穴道都没放过。

在头顶部位,他取出一根特别粗的金针,竟从后脑的左侧插入,由右侧穿了出来!

铁木兰惊骇的又差一点叫出声来,只见林逸秋双手不停,又在后脑同样插了三根金针,每一根都把银鹭夫人的头颅给「钉穿」了。

奇怪的是,这看似恐怖的场面,却并没有丝毫鲜血流出,铁木兰这才放下了心。

接下来,林逸秋开始运功推拿。一缕缕的黑血不断从金针的末梢淌出,原来这些金针是中空的,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毒药特有的腥臭气息。

过了整整两个时辰,银鹭夫人肌肤上的黑气才终于褪尽,呈现出了健康的白里透红色,但是人却依然昏迷不醒。

林逸秋收起金针,拭去额头的汗水苦笑道:「她的性命已经保住了,可是能否醒过来却很难说。毒素也许已经损坏了脑部,只能慢慢调理了。」铁木兰听了十分失望,闷闷不乐的「嗯」了一声。

任中杰却微笑道:「不管怎样,总是有劳兄台费心了。不如和在下一起去喝上几杯酒,轻松一下如何?」

林逸秋也满脸堆欢道:「任兄有命,自当奉陪。」铁木兰火气可大了,瞪着任中杰道:「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要去喝酒鬼混?」任中杰满不在乎的道:「遇到林兄这样的好朋友,即使是天塌下来了,我也要陪他喝上两杯,把酒言欢。」

林逸秋含笑点头,于是两人携手走了出去,仿佛已经成了认识多年的好朋友。

铁木兰气的要命,但又无可奈何,只能回头坐倒生闷气。

她没有注意到,江松林的眼睛里忽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,若有所思的表情。

************酒就摆在户外的石桌上,在阳光下呈现出赏心悦目的琥珀色。

任中杰率先干了一杯,咂着嘴唇道:「想不到这小小的荒岛上,还有这么好的波斯葡萄酒,看来那岛主的心肠倒还不太坏。」林逸秋淡淡道:「对于一群快死的仇敌,有时候人反而会比较宽容,临死前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美酒佳肴。」

任中杰放下酒杯,试探道:「兄台认为凶手还会再杀下去,我们大家都会死在这里吗?」

林逸秋道:「凶手原本想杀的,只有当年血洗逍遥山庄的那六个人,可是有了江神捕和任兄介入,现在倒不一定了。」

任中杰饶有兴趣的道:「为什么?」

林逸秋道:「因为凶手说不定会栽在你们手里,如果他能顺利实施完所有阴谋,也许我们剩下的人还能返回陆地。要是他最终被你们识破,很可能会来个玉石俱焚,大家同归于尽。」

任中杰大笑道:「有道理。这么说我们不该管这闲事,该由他杀下去才是。」林逸秋道:「数字已经由一到了五,现在还剩最后一个目标,到底是凶手赢还是你们赢,就看这最后一次较量了,在下拭目以待。」任中杰凝视着他,沉声道:「如果兄台肯帮我一把,抓住凶手的把握起码能大一倍。」

林逸秋惊奇的道:「我怎样帮你?在下可不会破案呀。」任中杰又呷了口酒,随口道:「比如说,告诉我三年前的那位幸存者——也就是今天的凶手——究竟是男还是女?」

林逸秋一震道:「任公子说笑了,这个在下又怎会知道?」任中杰微笑道:「兄台不必否认了,你刚才无意中说的一句话,使我突然明白了,你在这件事中所占的份量比我想像中还要重得多。」林逸秋第一次显得有些不安,勉强沉住气道:「我说错了什么?」任中杰道:「你说金鹰先生所用的独门毒药,其中的毒性比三年前厉害的多了。请问这一点你是如何知道的?」

林逸秋没有出声,脸上毫无表情,仿佛成了一尊石像。

任中杰道:「江湖上从未听说过金鹰先生会用毒药,可见他没用过几次。但三年前血洗逍遥山庄时,他显然不择手段下过毒,因为有一个就是被毒死的。」林逸秋冷冷道:「说下去。」

任中杰微微一笑,又道:「你的话明摆着告诉了我,三年前你也曾经解过这种毒,因此才会有毒性对比的分析,那么你又是为谁而解毒呢?」他顿了顿,一字字道:「当然只有一个人,就是当年逃出去的那位幸存者!

他也身中剧毒,而救了他的人就是你!」

第十九章:凶手就是你

空气仿佛凝滞了,两个人谁也没有作声,只是盯着对方,同样犀利的目光交接着,就如刀锋在碰撞。

良久,林逸秋忽然笑了,淡淡的笑道:「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,可是你却说的如此肯定。」

任中杰也笑道:「就算不中,我相信真相也是八九不离十。」林逸秋拿起酒壶,自斟自饮了三杯,风度优雅从容,再配上他那英俊的面容,足以迷倒很多女孩子。

要不是从赵黑虎那里得到消息,怎能想像这样一个俊美男人,竟是个对女人不感兴趣,喜好男色的龙阳之君。

任中杰暗暗叹息,同时又有点庆幸。要不是因为这样,这人绝对会是自己追求美女的劲敌。

林逸秋忽然道:「在下一直很想向任公子讨教几招,看看你的手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。」

任中杰慢吞吞道:「你知道的,传说大都不可信。」林逸秋道:「不必过谦。只要任公子能在十招之内,夺走在下手中的酒杯,就算你赢了。那时候你无论想知道什么,在下都和盘托出。」任中杰叹道:「兄台这是何必呢?动手太伤和气了,我们不如来比比酒量如何?」

林逸秋望着他道:「不动手也成,但任公子要答应我一个条件。」任中杰大喜,正想说随便什么条件都行,忽然心中一凛,想起了他的「嗜好」。

不知是否心理作用,他顿时全身寒毛直竖,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光似乎不怀好意,那条件是什么可想而知。

林逸秋又笑了笑,笑的他心惊肉跳,柔声道:「任公子究竟想要如何呢?」任中杰干咳一声,苦笑道:「还是动手好了!」他突然飞身纵起,左手推开横在中间的桌子,右手出手如风的抓了出去。

林逸秋单掌托住酒杯,上身平稳不动,整个人却倏地退后了三尺,同时另一只手挥掌反击。

任中杰一低头,已从掌风下抢了过去,左臂一个肘锤反撞他肋下,右手还是去夺那酒杯。

林逸秋斗逢强敌,精神大振,清啸一声,单手幻化出一片掌风拳影,守的可谓密不透风。

但任中杰却比他更快,到第七招上,终于看准了来势伸指一弹,正弹在对方的虎口上。

不料这一弹之下,对方竟是毫无反应,而自己的劲力却如泥牛入海般消失了。

任中杰一惊,失声道:「移花接木!」

这时两人的指掌已经相触,林逸秋的指头就似生了根般,牢牢的粘在酒杯上,怎样也掰不开。

不管任中杰使出多大的劲力,都被他用「移花接木」的功夫移走,通过手臂传到脚下,再化入大地之中。

用这种方法,只要对手的内力不是高出他太多,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!

任中杰明明已经摸到了酒杯的边缘,可是却偏偏扯不下来。无论是用硬功还是软功,都在对方的化解下消融于无形。

林逸秋吐气开声,断喝道:「还有最后一招!」说时迟,那时快,任中杰眼珠一转,急中生智,中指勾出,竟戳进了酒杯那狭小的杯口里。

林逸秋一怔,猛然觉得酒杯被对方的指尖顶住,在自己掌心里旋转了起来,杯底深深的陷进肉里,两三下就把掌心的肉扭的变了形。

由于双方不是直接相触,隔着这个酒杯,他就再也无法将劲力悉数引走。

只一刹那间,掌心就被旋的剧痛,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掌,酒杯立刻掉了下来,跌向任中杰早已等待着的左手。

林逸秋暗叹一声,正要退后认输,谁知任中杰突然脚步一滑,就像是立足不定似的,不知怎地竟到了他身子左侧去。

高手相争,怎容丝毫差错。林逸秋喜出望外,右手飞一般的将酒杯捉住,跟着整个人飘出了一丈外。

他站定脚步,正想嘲笑对方输了,忽听任中杰暴喝一声:「小心!」耳边传来「嗤嗤嗤」轻响,林逸秋不及多想,本能的将掌中酒杯掷了出去,同时卧地打了个滚。

「叮叮」两声脆响,酒杯在空中裂成数块,地上却多了五点金光闪闪的暗器!

「什么人?」随着喝声,任中杰飞身纵起,反手拍出一掌,人已纵出了高墙。

林逸秋定了定神,细看那五点暗器,赫然是五片打造的极其精致的金叶子。

他的脸色不禁变了,俯身将金叶子拔起,轻抚着那又薄又利的边缘,怔怔的立在当地。

没多久任中杰就飘了回来,走到他身边摇了摇头,脸露苦笑。

林逸秋抱拳道:「多谢任兄相救,在下感激不尽。」任中杰回了一礼道:「不必客气。这已是我第二次遇到金叶子的暗算了,唉……」

林逸秋动容道:「金叶子的暗器来无影去无踪,不知打到了多少成名豪杰,任公子竟能两次躲过暗算,真是了不起。」

任中杰道:「不是我了不起,而是金叶子本不适于拿来作暗器,反射的金光太耀眼,很容易在出手之前就被人察觉。她若是从轿子里向我偷袭,恐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。」

林逸秋点点头,若有所思的道:「只是,金叶子为何要暗算我呢?」任中杰不动声色的道:「你自己心里其实很明白,为何不敢承认呢?」林逸秋一震道:「什么?」

任中杰淡淡道:「人人都以为金叶子和那轿子一起粉身碎骨了,可是你却一直怀疑她没死,因为金叶子就是那位幸存者,是不是?」林逸秋倒抽了口凉气,喃喃道:「我只是怀疑而已,难道真是如此吗?」任中杰道:「那还有假吗?金叶子正是因为你掌握了她从前的隐私,才要杀你灭口的。」

林逸秋默然半晌,一咬牙道:「好,我这就把一切都告诉你。」************「他妈的,不得好死的臭丫头!」赵黑虎一进来就暴跳如雷,破口大骂道,「老子跟祢有什么冤仇,祢这臭丫头竟然这样害我?」柳如枫文文静静的坐着,完全不因他的粗话而动怒,还是那副娇羞怯弱的样子,轻轻道:「我害你什么了?」

赵黑虎怒容满面的道:「祢明明不是三年前的真凶,为什么那天要骗我,害的我一直以为祢是我的同党?」

柳如枫愕然道:「我几时骗你了?是你自己非要指控人家呀,都不容我辨白!」赵黑虎噎住了,回头想想,那天她确实没承认过什么,只是自己以为非常有把握,所以当作她「默认」了。

柳如枫明眸流转,用眼角瞥着他道:「怎么你现在又认为我不是了?」「这不废话吗?」赵黑虎气冲冲的道,「数字已经到了‘伍’,说明六个真凶已被干掉了五个,唯一剩下的一个就是老子了,哪还有祢的份?」柳如枫娇躯轻颤,娇呼道:「哎呀,这么说你现在是凶手的最后一个目标了!」「没错!」赵黑虎咬牙切齿的道,「不过他想杀我也没这么容易,哼哼,大家走着瞧吧。」

柳如枫低垂着粉颈,细声细气的道:「但你的武功比玄灵子道长如何?比天禽夫妇联手又如何?」

赵黑虎不答,把一双斗大的拳头握得「咯咯」直响,目中却闪过恐惧之色。

柳如枫虽未抬头,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细节,忽然道:「我那天虽然没有骗你,但也没有主动否认是你的误解,甚至对你闯入的非礼举动都没有追究,你可知是为什么?」

赵黑虎没好气的道:「祢这丫头无非是为了从我嘴里套话,当我不知道吗?

可恨老子一时不察,结果什么都给祢骗听了去。」柳如枫俏脸微红道:「但不管怎样,我的目的和你一样,都是为了把凶手给找出来。」

赵黑虎恍然大悟道:「原来祢是想以自己为诱饵,使凶手上钩?天啊,祢……祢这丫头一定是疯了!」

柳如枫抬起头,美丽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而炽烈的光彩,用很轻的,但却是坚决的语音道:「为了得到凶手的‘修罗神功’,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。」赵黑虎目瞪口呆地望着她,半晌才道:「好,祢要的是‘修罗神功’,而老子现在却是只要保的住性命就上上大吉了,我们完全可以合作。」柳如枫嫣然一笑,道:「合我们两人之力,想来是可以斗的过凶手了,但你为何不去寻求江松林他们的保护呢?」

赵黑虎哼了一声,冷笑道:「江松林枉称神捕,自己都被人打伤了,还有什么本事保护我?真是晦气……」

忽然听的一个平和稳重的声音道:「这你可就错了,他还是保护的了你的。」随着说话声,江松林一身劲装,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。

令人惊异的是,他脸上神采奕奕,完全没有半点重伤不振的迹象!

************天已黄昏,寒风凛冽。

任中杰一个人在夕阳下站着,也不知站了多久,脸上带着深思的表情。

「不……不对,这件事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头。」他喃喃自语着,摇了摇头,终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。

快到青松轩时,一个窈窕的身躯闪了出来,怯生生的道:「任公子!」任中杰闻声看去,原来是妙音女尼,一身缟素缁衣随风飘飞,衬着她容色如玉的粉脸,有种出尘脱俗的俏丽。

自从师父逝世之后,这美貌尼姑就似乎一直在躲着他,就算在众人面前,也有意无意的回避着他的视线。

任中杰停下脚步,淡淡道:「小师太找我有事吗?」他理解她的回避,知道她即将成为恒山派的新任女掌门,而恒山派却是武林中最多清规戒律、最重视清誉名声的门派,为了她的前程着想,自己也必须保持一定距离,不可以对她显得太亲热。

妙音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冷淡,明眸中蒙上了一层幽怨凄凉,双掌合什道:

「任公子,贫尼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。」她的俏脸苍白,神色也颇为憔悴,显然还没有从丧师之痛中完全恢复过来,柔弱的身躯却又将要挑起重担。

任中杰忍住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怜惜的冲动,欠了欠身道:「请说。」妙音低声道:「其实这件事我早该说的,可是却一直犹豫不定。但看这几天不幸殒命的人越来越多,深感是必须说出来的时候了。」任中杰动容道:「究竟是什么事如此重要?」

妙音道:「其实……先师根本就不是当年的六位真凶之一!」任中杰大吃一惊,失声道:「什么?」

妙音诚挚的道:「我不骗你,先师当真不是血洗逍遥山庄的凶手。三年前逍遥山庄出事时,她因练功出岔子而导致下肢瘫痪,足足修养了半年才复原。」任中杰心念电转,道:「祢可有证据?」

妙音凄然道:「先师去世前将掌门铜符交给我,内里放着本门武功最高一层的心法,上面附注着先师的不少心得指点,其中有这样一段话……」说着她取出一卷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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